何尚何/ 可惜没如果
5000+ 虐向 现实背景设定
适配BGM 《可惜没如果》—林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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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何老师，我下个月订婚”
秋凉的第一个雨夜，他的搭档尚九熙告诉了他这个消息。这是件没什么悬念的事情，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他们尚老师也到了该结婚的年纪，更何况有良人相伴是人生一大幸事，该祝福的。
“恭喜啊”
何九华今天换了一包万宝路薄荷双爆，在烟头的明明灭灭里情绪不明的说出了这句话，双重薄荷的凉意夹杂着顺窗户吹进来的风有点冷，饶是他穿了长袖卫衣也有点扛不住，鼻头泛红，抽了口烟没忍住打了个喷嚏，呛得眼眶都是红的。
“哎你别感冒了”坐在椅子上带着一脸莫名笑意低头回消息的尚九熙还不忘抬头嘱咐他
“得了你哄你媳妇儿吧”打趣似的回了他一句
瞧瞧，多温柔一人，结了婚应该也是个挺贴心的丈夫。
下月订婚…那是年底结婚吗？快的话明年这个时候他就有孩子了吧，儿子还是女儿呢？长的像他还是像他太太呢，是个女儿就好了，贴心小棉袄，又软又甜的喊他爸爸，被他抱在怀里，小宝贝儿一个。
儿子也行，儿子也挺好，像他一样有高鼻梁，不薄不厚刚刚好的嘴唇，唇珠明显，某个角度看上去跟小猫似的，睫毛像把小扇子，一对招风耳，耳垂肉乎乎的，耳朵特别软，老人总说这样的男孩儿听话，眉头一蹙和小时候的尚九熙长的一模一样。
到时候也许可以跟他商量商量看能不能跟饼哥和四哥一样，把儿子送来给我做大徒弟。四五岁的年纪开蒙，抱在怀里一字一句教他念绕口令，听小男孩儿口齿不太清晰的跟着他读八百标兵奔北坡，跟在他后面奶乎乎的叫他
“师父”
到那时候，他跟尚九熙应该也同现在没什么差别，穿一样的大褂，去同样的剧场，日复一日的说相声，跟后台师兄弟逗闷子。再正常不过的人生轨迹。
烟拿在手里燃烧的很快，何九华在走神没有察觉，直到烟头的灼热传到指尖带起刺痛，他方才反应过来，顺着窗户把烟头扔出去，看着红色的烟头掉进不远处的小水洼里，似乎在耳朵边上听到了熄灭时“呲”的一声。
他是喜欢尚九熙的，喜欢了很久，可是啊，喜欢一个男孩儿哪有那么容易。这个世界艰难险阻太多，贸然捅破窗户纸带来的可能不是欣喜，而是不可阻挡的分裂和毁灭。再说了，表白也要人家也对你有意思才好说出口吧，虽然，何九华一直以为他们尚老师，多少对他也有那么点意思的。
在知道今天这个消息之前，他一直这么想。
2/
“走了爷们儿，上场了”
抬脚往台前走的时候，尚九熙过来自然的搂住了他的肩膀，比他还高一些的成年男性，体温仿佛永远比他高半度，暖烘烘的靠过来，带着一点儿香水后调里佛手柑的味道，柔软又清甜。
似乎是打从第一次搭档开始，就热气腾腾的扑进他的生活里，带着点人间的烟火慢慢入侵他的心，占山为王。
晚上使得活是《窦公训女》，这种演夫妻两口子的节目放在今天这个时候总是显得有些敏感，尚九熙是人来疯的性子，一上台就容易收不住，撒着欢儿的折腾自己个儿。今天也是，让他去后台找凳子，直接抱了个棒棒糖罐儿出来。
何九华饶有兴味的看着他怎么坐在这个罐儿上，一边心底忍不住担心，这么坐着基本没有支撑，全凭腰上的劲儿，他家逗哏还行吗？
尚九熙腰不好，早年学美术落下的毛病，但凡有点儿什么大动作就腰疼，何九华在台上总盯着他的腰，准备随时扶他一把，为此还被粉丝取了个“盯腰狂魔”的绰号。
正活儿祸祸自己，返场也不省心，非得学什么欧美女明星跳舞，果不其然下了台就翻箱倒柜找药。
“找什么呢”
“找我那膏药呢，上次从日本带回来那个，你看见了吗？”
“早让二哥给用没了，让你台上闹腾，现在知道疼了啊。行了别找了，我包里给你备了点儿。”
“太贴心了吧大华，你这贤惠样儿我都想娶你了”
“那你倒是退了婚来娶我啊，陪车陪房，你那房本儿上不用写我名，你看怎么样。”
“得了吧，你能生孩子吗我就娶你啊”
谁知道，玩笑里有没有藏着真心话呢。何九华半真半假的开了玩笑，随后就被对方那句生不了孩子刺的胸口闷痛。别的他都可以努力，唯独尚九熙不喜欢他和生不了孩子这俩事儿，是他怎么都没办法的事…又或许，生孩子还可以代孕，尚九熙不喜欢他…是真的没办法。
“成了别贫啦，不疼啊还跟那儿碎嘴子，过来趴好”
“趴着费劲儿，就这么着吧，贴上点儿得了”
对方无所顾忌的脱掉了上衣，站在他身前等着贴药，瘦削单薄的背和白皙柔韧的腰肢在眼前晃动，让他忍不住心猿意马，想着这人在床上是什么好光景。手指捏着膏药的边角往他家捧哏惯常痛得厉害的地方小心翼翼的凑，却因为对方接到的那个电话手抖了一下
“哎，怎么了宝贝儿？下班了，等下就回去”
语气温柔的快要化开，字里行间都是宠溺和爱护，叫的那句宝贝儿梗在他心口，有点儿喘不上气。
膏药贴歪了。
这样子的尚九熙陌生的厉害，他甚少见过。能想起来对方对他这么宠溺，是仅有几次生病的时候，有一次是肺炎住院，有一次是春天花粉过敏引发了哮喘，躺在病床上艰难呼吸的时候就能听见尚九熙用这种语气哄他
“大华，你想吃点儿什么吗？”
“挂吊瓶这个手是不是冷？”
“冰可乐现在不能喝，你乖点儿别闹腾，咱喝热牛奶行吗”
“我守着你呢，不走，睡吧”
季节性流感爆发的时段，医院里人满为患一片嘈杂，气味不好闻人也不舒服，可尚九熙捂着他的耳朵小声跟他说话的时候，他巴不得这病，拖得再久一些。
3/
原来爱意太明显，就会把人推得更远。
这个道理他明白的有点晚，如果，如果能在那个醉酒的夜晚之前知道这件事就好了，如果没有那个失控的吻，大概尚九熙也不会这么着急订婚吧。
酒精是某种意义上的吐真剂，勾引出你内心胆大妄为的那个人格，然后将未曾说出口的爱意和没敢做的事都尝试个遍，留下个烂摊子等着酒醒后你清醒理智的那个人格出来收拾。
像是现在喝醉了的何九华一样，在散场后就剩他们俩人的包间里，面对着扶他起来的尚九熙，一伸手拽住了对方的领口，下拉，然后不计后果的吻上去。
他们尚老师的嘴唇柔软的可怕，唇齿辗转交错是同一瓶啤酒的麦芽香气，鼻息温热的交错，是爱人的味道。他曾经无数次幻想过尚九熙吻起来是什么滋味，可直到正儿八经吻上去才明白幻想和现实的差距，贪婪地接触到对方的肉体，感受对方明确的体温，这种满足感顷刻间就足以让人沉沦了。
这个吻似乎是被对方温柔的纵容了，没被推开还偶有回应，那一瞬间何九华以为他们之间是有可能的。
“文博，我…”
我喜欢你只说出了我字，就被对方拿修长的食指轻轻抵住了嘴唇，没用多大劲儿，却再也没办法张开嘴说出点儿什么。
“嘘，你喝醉了”
那天夜里照常是住的酒店，睡惯了大床房的尚九熙难得开了双人间。两张床中间隔着一个床头柜，最多不过一米，却是他们从今往后谁都跨不过的天堑。醉得迷迷糊糊的何九华想越过床头柜去握一握尚九熙的手，被桌子上那瓶冰凉的水刺的缩回了胳膊，侧了身子委委屈屈朝着对方后背的方向蜷成一团睡过去，做了一夜被丢下的梦。
谁都没再提起那天夜里那个失控的吻，尚九熙的生活逐渐开始忙碌起来，上班之前和下班之后都溜得找不见踪影，没说刻意躲着他，却也真的逐渐从之前那种连体婴的状态里明确的抽离出去。温柔的人啊，拒绝都不愿意跟你明说，委婉绕开所有争吵和不愉快的可能性，巧妙地抽身，而后渐行渐远。
何九华之前爱逛夜店，爱出去玩儿，喜欢把晦涩不明的心事都交代给放纵不堪的夜晚，最近却不太爱去了，老秦喊了几回他都摆摆手说算了，没心思。下了班总是能在剧场坐很久，这种时候尚九熙偶尔会陪他坐一会儿，顺便对对活儿。熟的不能再熟的词儿不经大脑从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何九华总在想，要是每天上班的时间能再长一些就好了，午场晚场都是双出加攒底，满满当当演够四个节目加两个返场，能在璀璨的灯光下多看尚九熙一会儿，看他温柔灵动的侧脸，看亮晶晶的汗珠从鬓角划过白皙的侧颈，看他凸起的喉结随着说话一上一下的滚动，看他扇子一样的睫毛和盛着星芒的眼睛。换大褂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的去帮对方扣扣子或者解开一两个扣子，或者是与他站在同一面镜子前，用同样的频率和动作换一件颜色质地都相同的大褂。
这是尚九熙为数不多完完全全属于他的时候。
要是，不下班就好了。
4/
“哎九华，周末有空吗”
“有啊怎么了你说”
“陪我去试礼服吧，订婚礼服”
尚九熙逛惯了法国欧洲，身上总带着些西式的浪漫，对于创造惊喜这事儿驾轻就熟。说是跟他未婚妻商量好了礼服的颜色然后各挑各的，订婚那天才有惊艳对方的感觉。
“行啊，去呗。”
何九华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陪着自己爱的人去试他订婚的衣服，订婚的那个人却不是自己，听起来荒谬的不是一点半点。
私人订制礼服的那家店在二环边上，正好顺道儿，尚九熙说好开车来接他。
站在车前的时候何九华难得有些踌躇，握着副驾的门把手纠结自己是应该坐前边儿还是坐后边儿
“愣着干嘛呢，上车啊”
“我现在坐你副驾是不是有点儿不合适了”
带着懒散的笑意试探出心底的惶惑，他头一回觉得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出息。
“瞎想什么呢，赶紧上来，等会儿路上该堵车了”
很久没坐过尚九熙的车，车里似乎不太一样了，车前的蜘蛛侠玩偶旁边放了一只molly的盲盒娃娃，粉粉嫩嫩十分少女的样子，副驾的坐垫换成了厚的加绒坐垫还放了腰枕，后排座位上放着一对儿穿婚纱西服的布朗熊，车挂也换成了一片亮晶晶的雪花。细细碎碎到处都是女孩子的手笔，温馨又甜美。
车里本来的那对企鹅公仔两个一起，委屈巴巴的缩在后挡风玻璃和座椅的夹角里，脸都压扁了。这对儿企鹅还是当初观众送的，做工走线都很精细，手感又格外的好，他很喜欢来着。忘记是什么时候了，尚九熙送他回家的时候他看着车里空空的，到家特意上楼拿了一趟，把本来并排坐在枕头边上陪睡的企鹅们拿来放在了副驾上。
“喏，企鹅之父，我把孩子们带过来了，以后陪着你回家啊”
“还企鹅之父，那企鹅之母是不得是你啊”
“是我也行。”
“你也太认哏了何九华”
前面堵车了，看样子得好一会儿，趁着这个当口何九华放平了座椅靠背，挪到后排把两只企鹅拿回来抱在怀里，后挡风玻璃那个空隙容易积灰，也经常晒到太阳，有一只企鹅的翅膀尖儿都有点褪色，拍了拍灰又摸了摸褪色的地方，他突然觉得尚九熙也并没有很需要这两只小企鹅，还是还给我吧。
你爸不要你们，我要，以后不能陪着他回家了，那就来陪着我睡觉吧。
“大华你怎么了？”
“嗯？什么怎么了”
“抱着个企鹅哭丧个脸，孤儿寡母似的”
“你瞅瞅这俩娃娃放你车里脏的，我心疼，我今儿回家带回去了啊，你都有布朗熊了。”
嘴上这么说，心里那个小人却笑的一脸苦涩，你都不要我们仨了，可不是孤儿寡母么。
尚九熙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问他
“非得带回去么，我拿回家洗洗再摆后座儿上不行吗？”
“算了，你那后排挤的慌。”
何九华抱着两只小企鹅没撒手，一直到坐在店里，才让店员找了袋子同他的外套放在一起。店很大，前前后后摆了很多人台，穿着各色的西服，两个人在里头逛了很久，试图挑一套合适的
“哎对了尚九熙，你订婚这事儿队里不知道吧”
“恩，没告诉他们，订婚又不是结婚，都是自己家里人，我就跟你说了”
“家里人啊”
爱而不得谁也没办法，退而求其次做家人，应该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吧。何九华有点感动，还行，算这小子有良心，没白爱他一场。
“嘿Jackson，这儿为什么有两套一样的常礼服？”
“这是之前一对儿同性情侣过来订的，说是留着婚礼穿，昨天刚赶出来挂在人台上，怎么你想试试？”
“试试吧，我觉得这套还挺好看的。”
尚九熙跟老板说话的当口，何九华转头看了看那两套衣服。塔士多礼服，缎面的青果领，微微闪光的午夜蓝色，单排一粒扣的经典款，配同色系的内搭马甲和黑色平纹的钻石菱形结。处处都是细节，是难得用心也足够隆重的男士礼服，穿去订婚倒是一点不会出错，他一直是好眼光。
“尚老师，这两套衣服可是一模一样”
“我知道啊，怎么了？”
“知道的我去你订婚现场给你当伴郎，不知道的以为咱俩订婚呢”
“嗨，这不是有个防备，万一我未婚妻跑了呢”
“少贫啊，你要是喜欢这个我去换一件儿？横竖是你订婚，我穿别的也一样”
“我还挺想看你穿这个的，这颜色你穿肯定好看。再说了……我还没见过你穿正式礼服呢”
“成吧少爷”
正式礼服穿起来稍微有些繁琐，店里的试衣间两两相对，面对镜子试好衣服，层层件件把衬衣 西裤 马甲 领结 外套都穿好，拉开帘子一转身就能看到对方。
不知道是不是尚九熙的错觉，他总觉得水晶吊灯的碎钻光芒洒满了何九华的眼睛，让他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何九华从小在四九城里长大，混不吝的事儿从小到大没少干，店员帮着他把衣服往身上套的时候他脑子里正带着点恶意想着，要不带着兄弟把他订婚宴折腾黄了算了，自己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可是看到对面跟他穿同一套衣服的尚九熙，就什么想法都没了，搭档这么多年，很少看见对方的正装，也很少，看见对方这么帅的时候，宽肩窄腰长腿，鼻尖和耸立的山根在脸侧投下一片阴影，嘴角不自觉上扬，修过的眉毛显得锋利，偏偏眼神又温柔。能跟这人结婚，也不知道那女孩儿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
衣服他们都很喜欢，最后他也没拗过尚九熙，找店员量了身体数据，俩人都定了套跟这个一样的。
前前后后折腾了一天，晚上回到家何九华顺手从冰箱里拎了一打啤酒，坐在露台上就着风一口一口喝下去。
两只小企鹅坐在桌子上，陪着他喝酒
“尚九熙要订婚了，不是跟我，你俩单亲了懂吗？”
“你说说，我爱他这么多年，图什么呢。”
“算了，爱情这玩意儿哪有图什么的，亲也亲了抱也抱了，现在连订婚衣服都试过了，我也算圆满了。”
“就当，我在自己脑子里跟他结了回婚吧。”
超市最常见的11.7度的福佳白，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亲尚九熙的那晚喝的酒。酒的度数不算高，三瓶灌下去却让何九华隐约出现了一点醉意，忍不住满脑子的胡思乱想
如果尚九熙也喜欢他就好了
如果他们能再早一点遇见就好了
如果，没有那天那个吻，就好了
可惜，这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的事，行星会坠落，黑洞会崩塌，连两粒葡萄放进微波炉都会爆炸，你爱的人不爱你，又是多稀松平常呢。
何九华搂着企鹅公仔滚回了床上，带着醉意睡着之前想：
尚九熙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他的搭档何九华本来要带着人去他订婚现场喝醉闹事的，可是那天尚九熙穿了那套他俩一起定制的蓝色西服，真的 特别特别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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